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老子
“我发誓——以我的生命和爱情的名义——绝不会为了别的男人而活,也不会让别的男人为了我而活。”——艾因·兰德
“我的作品的伟大之处在于,它可以用任何方式检验精神……看它产生的是纯粹的影像、假象,还是真正的精神产物。”——柏拉图
没有什么联系是完美的,因为人本身就是不完美的。辛勤的维护是让任何联系长久的关键。婚姻或任何既定联系结束时造成的破坏性影响,会迫使你在放弃联系之前尽最大努力维护它。然而在许多联系中,维护失败或过于片面,也会导致联系纽带断裂。界定维护的范围是处于一段联系中的任务之一。一旦处于或超过这个界限,哲学家会有许多建议给你,告诉你该如何做。
珍妮特的问题
珍妮特落入了个人、情感和哲学危机,因此求助于哲学咨询。她和丈夫鲍勃之间的婚姻“越来越不幸福,从而走向离婚的边缘”。她在想今晚是回家还是在周末旅馆里度过。如果在旅馆的话,她就能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永远地离开他。他们都是成功的专业人士。他们商定不要小孩。他们住在海滩边一所漂亮的房子里面,他们的工资加起来能够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
根据珍妮特的讲述,鲍勃是一个极难伺候的人,但他还是倾其所有地为他付出。她在长时间工作之后还要照顾家庭。她非常讲究地打扮,几乎每天都要出去工作,还要认真地选择流行的衣服以衬托其苗条的身材。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发生争吵,事无大小,都是由她做出让步。她对意大利之旅心驰神往,但鲍勃选择去巴巴多斯岛海滩度假两周——她就按鲍勃的意思安排行程。在她有机会获得晋升但需要搬到别的城市时,由于鲍勃不愿意搬家,她就不得不放弃机会。她晚餐想吃日本料理时,鲍勃却想吃意大利菜——于是他们就去吃意大利菜。
然而珍妮特付出的越多,鲍勃却变得越挑剔。她为鲍勃做的越多,越得不到欣赏。它觉得婚姻正在瓦解。他抱怨在巴巴多斯岛什么也不能做;他批评珍妮特事业上缺乏报复;他不喜欢她的新发型;他认为珍妮特请的女佣没有将他的衬衣叠好——看上去珍妮特没有一件事是做对的。
但珍妮特还是无法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她应该离开鲍勃吗?珍妮特在快要讲完她的情况时告诉咨询师,她的第一次婚姻已经失败了,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没能挽救那次联系。她觉得现在有一次处于不幸福的联系之中,害怕婚姻有一次失败。她不想两次都做失败者,并发誓绝不会两次犯同样的错误。
珍妮特在第一次离婚以及与鲍勃的关系恶化时都接受过治疗。尽管她现在已经看清了她与父亲的联系是如何影响她和第一任丈夫的联系的,但她还是不知道现在改如何处理与鲍勃之间的关系。她最近咨询的一个精神病医师给她开出了一份抗抑郁处方,但由于这个药没有怎么改变她的情绪,所以吃完后就没有再吃了。
她和鲍勃甚至一起接受过简短的婚姻咨询。顾问建议他们采取一些新的交流和协商办法,但鲍勃一走出咨询室就对这些建议嗤之以鼻。珍妮特觉得他们之间不存在沟通问题,但她还是什么都愿意尝试一下。鲍勃在咨询了几天之后就不愿意再去了,觉得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珍妮特觉得离婚之后所做的心理治疗没有给她提供任何帮助,也没有为她处理现在的情况提供任何帮助。因此,当听说有关哲学咨询的问题时,就立即预约了哲学咨询的时间。珍妮特在决定是否离开鲍勃的那天下午,和哲学咨询师进行了第一次交流。她知道自己处于危机情况当中,但无法看清前面的道路。
在提供咨询服务之前,哲学咨询师都会评估来访者是否合适哲学的治疗方法。哲学咨询非常适用于珍妮特的情况。她不但能够自我控制,她还工作状态良好,晚上睡眠充足,并能够按照惯常的方式完成日常生活当中的所有事情。在日常生活陷入极端苦恼或功能紊乱的人,需要去看内科医生或者精神病医师,以获得暂时的药物治疗,之后再去寻找哲学咨询师的帮助。
将自私作为一种美德
哲学咨询师和珍妮特谈论的第一个话题是艾因·兰德提出的有关利己主义的观点。虽然珍妮特从来没有读过《源泉》或《阿特拉斯耸耸肩》,但她承认自己现在的无私会给自己带来伤害。虽然她以自己信奉的利他主义为骄傲,但她也同意兰德的观点,认为只有先确保自己才能真正地帮助他人。如果珍妮特认为自己为这一婚姻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但鲍勃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回应的可能,那么兰德会建议珍妮特以离开这一联系的方式来维护和保护自己。根据兰德的观点,如果情感投资没有任何回报——实际上还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就应该减少损失,你还可以将情感投资到其它地方。
兰德通常和自由主义者联系在一起,并因其对理性和才智的重视而著名。但不止是她一个人主张利己主义的价值和道德。佛教中的大乘佛教传统认为,每一个人都应该获得教化。在你获得教化之后,应该回来帮助其他人达到同样的目标。在你帮助他人了解这一教义之前,必须明确自己的立场。如果自私源自明智的利己,那么它就成了一股建设性的力量。如果自私源自虚荣心、自负或自恋,那么它就成了一股破坏性的力量。
这些思想深深打动了珍妮特。作为一个职业妇女,她非常了解逻辑和直接推理的价值,也知道直觉的重要性。她意识到,自己可以以理智和直觉两种方式处理婚姻问题,而且结果也很可能一样。哲学咨询师虽然不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来访者,但有责任激励他们的利己观。对于珍妮特来说,在她早期接受的所有治疗当中缺失了一部分。她不想要别人告诉她做什么,但她确实需要别人指导她采取具体的措施,而不是写满“有趣……继续”字样的黑板或墙壁。
根据她的情况,咨询师建议为她提供进一步的哲学咨询,解决她关于父亲和第一次婚姻的问题。咨询师觉得如果珍妮特不能消除自己背负的心理负担的h话,那么在将来的联系中她还可能会冒险采取同样的处理模式。在自省人生中,你应该观察自己缺少什么以及有什么。珍妮特意识到她在生活的一些领域缺乏人际决断力,需要自己决定如何解决过去没有结果的联系。这样一来,她就能够自由地认识知我,并保证她未来能获得富有成效的联系。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她需要过好现在的生活,而不是重温失败的过去。
咨询师告诉珍妮特,其实许多人有着与珍妮特相同的想法,这让她获得了些许安慰。她觉得自己为婚姻付出太多,除了批评和 不幸福之外获得的太少,为此感到不舒服。虽然她还是不确定是否找到可承受的底线,但在某种程度上同意将这一问题划分为建设性自私和破坏性自私两个方面,并很高兴看到我们这一代的一些伟大思想家也有同样的见解。
“平静过程”
下面用“平静过程”来分析珍妮特的问题。
1、问题:面对即将破碎的婚姻,珍妮特需要决定当晚是否回家,并试图纠正要求过多的丈夫的行为,或者周末在酒店订房间,仔细考虑一下。
2、情感:珍妮特一想到回家就感到沮丧、绝望和生气。她知道即使真心尝试也无法真正取悦鲍勃。她很难在事业成功和婚姻失败之间找到心理平衡。但想到要到宾馆定房间,珍妮特同样感到害怕和绝望。这可能标志着她的第二次婚姻的结束;她的第一次婚姻已经由于类似的原因而失败。她不想背上婚姻不长久的坏名声。
3、分析:在交谈时,珍妮特向我解释道,她的父母都很轻视她,尤其是她的父亲从来没有认可或赞赏过她。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不配获得父亲的爱,从还提时期开始,就觉得父亲之所以不疼爱她,主要是因为她自己有明显的缺点。有哲学咨询师将这种错误的信念成为患者自身的“病理”:它剥夺了人们获得成功的能力,反而让其失败得以自我实现。珍妮特的病理就是“我不配得到父亲的爱”。在随后的婚姻中就演变为“我不配获得丈夫的爱”。她的这种病理注定让她嫁错男人,不但如此,她还会在婚姻失败时指责自己。她陷入了自己设计的陷阱。珍妮特左右为难——回家或者预订宾馆——都可能加重这一病理:无论哪种方式,她都无法获得丈夫的爱,所以也就只能说她自己不配获得丈夫的爱。
正如柏拉图在对话录《西伊提特斯》中描述的那样,苏格拉底就是发挥了哲学助产士的作用。我们都怀有许多观点,需要助产士将它们带到人间。哲学助产士能够帮助人们辩别自己已有的观点以及那些假装成他们的观点却实际有害的冒充者(像病理一样)。
4、沉思:承认关于自己的假的和破坏性的信念是一件事;用真实和建设性的信念取代它又是另一件事。一般而言,人们无法单纯通过再构思来颠覆已经根深蒂固的信念。经历可以强化病理。颠覆信念的唯一方式是积累不同的经历品质——在关于自己的建设性信念的指导下——一砖一瓦地用自我肯定取代自我毁灭的大厦。这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够完成。珍妮特需要将自己的 病理转变为相信“我配得上获得父亲的爱,父亲只是出于自己的原因不能疼爱我而已”。这样的信念可以转化为“我配得上获得丈夫的爱,我必须找到一个爱我的丈夫”。
持有这样的观点之后,珍妮特可以去吸引一个愿意并确实爱她的丈夫。但迈出第一步确实很难,这需要勇气。这一病理伪装为你的老朋友,摒弃它就像是在抛弃这个老朋友一样。事实上,它是你最大的敌人。如果想过上美满的生活,就必须将它抛弃。
5、均衡:珍妮特现在了解到,她想住宾馆的冲动是一种自我保护,而且自己值得进行这样的保护。一个人独处,周围没有人鼓励她,也没有人和她说泄气的话,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可以享受孤独给她带来的均衡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价值——最后能够找到认可她的价值的人。
小结
虽然持久的婚姻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有时候也可以出于正确的理由而离婚,而不必和错误的人继续维持婚姻。如果你开始用哲学的方式来发现自己,你的生活也会随之改变。有时候这种改变会让你感到不安,但需要勇气和决心度过这一过程。这种哲学成长也会为你带来哲学上的自我满足感,让你做回真正的自己。
珍妮特的故事和诺拉的故事形成了有趣的对比,诺拉是前面提到的在丈夫的反对下想要完成学业的一位女性。她们的两个丈夫都是挑剔和苛求的人,无论她们付出多大的努力,她们的丈夫都觉得不满意。不同的结果说明了不同的哲学解决方法是如何根据相关人适用于类似的问题的。人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哲学观。即使在类似的情况下,没有哪两个人会对同样的事情做出相同的反应。
(本文选摘自《哲学是一剂良药:用思想大师的智慧开解日常生活的难题》,娄·马里诺夫 著,黄亮 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0.11)